我家周围住着些会生活的人。家住顶楼的我,每天,都花一点时间,像看风景那样,有滋有味地去看看他们原生态的生活。
每天清晨,撩开窗帘,映入眼帘的便是三楼老邓家那花园式的大平台(我们这里房子一二楼是门面,三楼就有一个好大的平台),老邓俩口子已经退休,但老邓是闲不住的人,自己谋了个在政府部门看门的兼职,闲暇的时间就是伺弄修葺他的平台花园。各种盆栽的花卉,有序地摆放着。老邓总是能掐准时令的节奏,一年四季大平台上鲜花不绝,似乎是刚刚欣赏那开得正欢真艳的杜鹃,不觉那娇娆粉嫩的荷仙子亭亭玉立在偌大的花盆中,还有幽香的兰花,沁入心脾的茉莉、米兰,茶花,可谓是养眼也养心。平台右角上那株葡萄也慢慢地爬上了架子,可能一两年就能结出葡萄了。
羡煞人的还是他在平台的左角上,围了一个足有十平方米的长方形的池子,填满了泥土,一年四季种植着时令的蔬菜,或早或晚的见他们俩口子在采摘,或辣椒,或茄子,或番茄,或豆角,或黄瓜,老邓在采摘,妻子用箩筐接着,他家的“淘淘”,则欢蹦乱吠,一会跳进菜地缠绕着老邓,一会儿又在女主人脚边撒娇,偶尔见我在窗前观望,便扯着嗓子,朝着我欢嚷。夏天的傍晚,老邓的老婆烹饪着几碟下酒的小菜,一家子围着石桌,就着自己种植的下酒菜,伴着夕阳,在品咂着神仙也羡慕的日子。
屋后的这家是个四口一家,家里有位老爷爷,女儿约莫是在上中学。俩口子应该是上班族。这家男人特勤快也特能干,每每在我刚起床的时间,他们家的衣物早已洗好晾晒妥当了。阳光灿烂的日子里,大大的平台上总是晒满着衣物,家里的一些器什,装饰的花篮,女儿的布娃娃,门口的塔布,甚至碗碟餐具之类,反是能洗的都洗了晒着。他总是在不停地忙碌着,看他在津津有味地做着,让你也有闲不住的感觉。
而在不同的季节里,晾晒的内容也不经相同,豆角上市的时间,他们总是把凉席之类的铺满了平台,在上面晒满了淖了水的豆角。晒干了豆角,就该晒辣椒了,红红的辣椒填满了平台,接着该是磨成辣椒糊了。冬天晒萝卜,也是晒满几床凉席的,做成萝卜干之类的。到了腊月,那个阳台上,晒的内容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起来。那一串串的香肠,一刀刀酱肉,一只只板鸭薰鹅,把过年的气氛烘托得香气四溢。
双休日每每是在忙碌了一上午之后,这家儿子媳妇加老爷子,外来一个邻居,围着阳台边的小桌子搓麻将,小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的。
左边这家平日里只有老俩口子在家,老爷爷是位退休的局长,现在也在伺弄着他门前的半亩菜地,看那蔬菜的种类和长势,估计家里吃蔬菜是不用花钱去买的。你瞧墙头上那一大坛子辣椒酱,是自家菜地里辣椒磨的,那靠墙边一溜摆着大小不等的十几个南瓜,像金山那样垒着。老奶奶患类风湿10多年,行动不便,但也摸索着摇着轮椅,探试着她能够得着的门窗。不时,老爷爷子与老奶奶对视一下,再会心一笑,便各自忙各自地去了。
周末或是节假日里,儿女都回家了,孙子,孙女儿,家里可热闹了。做饭之类也无需子女的帮忙,只是找个相聚的理由回家看看,打牌的照打牌,喝酒的照喝酒,忙的是老俩口子,乐的依然是老俩口子。
家的东面就是人来车往的公路了,但我也喜欢无事的时候,对着公路看。早晨,晨练的夫妻们,沿着这公路往更远的地方慢跑过去,再折回来,初起的太阳打在他们的身上,他们的身上流淌着幸福而又健康的光泽。就近的公路中间的花坛中,总是看到那位清瘦修长的园丁,脸上总荡漾着微笑。不是在拨草,就是在间苗,抑或在浇水,都做得那样的一丝不苟。我曾问过他这样累不累?他只说了二个字:喜欢!“海葵”来临小县城的那天晚上,我透过顶楼的小窗,看到花坛中大的树苗全部被台风刮得东倒西歪,已经绽放的花蕾,也零落成泥了。心想,这个刚改造不到半年的花圃,算是完了。没有想到的是,第二天走向顶楼一看,那位清瘦修长的园丁,正赤膊扶正着被“海葵”刮倒的树苗,看来他已经劳作很长时间了,那200多米长廊似的花圃,已经被他整理一大半了。树儿挺拨地接受着人们的目光的洗礼,花儿在阳光下开得更加妩媚。
我有事无事的总是不让眼晴闲着,那看似有心无心的一瞥,就把他们有滋有味的日子,看出劲道来。不会过日子的我,就想过这样平常人家的日子。这样的日子真实而有嚼味。我想,小县城在我目力难及的地方,有多少人过着这样平常而又不乏幸福的日子。
也许,幸福无处不在。我在周邻的眼中,也是一处幸福的风景。我眺望着他们的幸福,他们也在张望着我的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