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:括苍周刊·情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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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01月13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 返回首页 | 版面概览 | 版面导航 | 标题导航   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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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舟可渡
  □杨红枫

  他是她喜欢的学长,她以为这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秘密,但年轻的心装载不了越来越炽热的喜欢,目光便会帮心分流罢?

  某一天,当她在书法社的例会上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时,他突然回了头,嘴角掠过一痕意味深长的微笑。她便惊恐地发现目光已经把自己出卖了。

  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弃之死地般的悲壮。

  自此以后,她基本上每晚去书法社的办公室,因为他基本上每晚在。

  她参加每一次书法社的活动,因为活动大部分由他主持。

  “小丫头,一起去吃个宵夜吧。”那个秋夜,他说。

  她听见心底花开的声音。

  可是宵夜只是宵夜。断断续续吃了两个月的宵夜,从秋天吃到冬天,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,也没有任何足以让她面红耳热的话语。

  “我想要的女人必须是对我用情最深的那一个。”

  有一次宵夜上,他用很深的眼神望着她,若有所思地说。

  她仰起脸,正决定让某些话从内心奔突而岀。他又笑了笑,说:“我希望她还足够优秀。”

  她生生地把那些话咽了回去。

  他是校学生会主席,书法社社长,而她,只是书法社一个微不足道的社员而已。

  他一米七八,名列校园十大帅哥。她长得清秀,但远不够惊艳。

  她流了一个星期的泪,晚上不再去书法社了。

  一个月后,她已经不再默念着他的名字入眠。

  半年后,他毕业了。

  两年后,她也毕业了。她差不多已经忘了他,偶尔想起,也就是心底一个青春的符号而已。她是个随遇而安的女子,做一份文员的工作,坚持写字,她的字,已经写得极好了,但她没有加入任何组织,也从不参加什么评比。

  但他突然空降在她工作的第五个年头,以她的领导的身份。

  他用了六年时间,奋斗成了某集团副总裁,然后,又被她所在的公司高薪挖走,是老板倚重的红人,确实,他依然是极为优秀的。

  她没有太多诧异。差不多是公司最后一个,向他贺了喜。

  “小丫头,你没什么变。”他说,他依然有很深的眼神,那眼神依然能立刻攫取她内心的那丝惊惶。

  他当然懂得读人啊,要不然呢,怎么在职场混得风声水起。

  他依然帅,并且似乎更有男人的魅力了。

  那个晚上她哭了一场,写破了十张宣纸,心情才回复平静。

  此后一段时间相安无事。他很懂得领导艺术,把亲和力和领导的威严拿捏得恰到好处,似乎对谁都一视同仁,但他无意间,总能让她陷入恍惚,让她有一种他对她毕竟有别于他人的感觉。

  可是尽管恍惚着,她坚守着自己的本分,从不让内心轻易溅泼出来。

  “还记得我说过我要的女人必须是对我用情最深的那一个吗?我想,你就是。”那个晚上,他把她叫到办公室,直视着她的眼睛说。

  她觉得自己要晕倒在地了。

  “我需要你这样的女人。我想,你应该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。”

  他的眼神炯炯夺人。

  “是的,我知道。”她冲他展开一个近乎明艳的笑颜,然后夺门而岀。

  第二天,她轻轻推开他的办公室,在他别有意味的注视下,把一个信封放在了他的案头。

  “请批准我的辞职申请。”

  他不可置信般地一惊,继而皱起了眉头。他觉得有必要找她认真地谈谈,也许,他那样霸道的方式吓到她了?

  他想告诉她: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,他已经站稳脚跟,他也错过很多,现在的他,已经不需要任何女人和他并肩,他需要的,是来自一个温柔女子心灵深处的依恋和仰望。

  他不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,她流了多少眼泪。

  他来的第一天,她就知道他是已经结婚了的。据说他的妻,是省级部门某位领导的独女,目前在国外深造。当时这消息并未刺痛他,内心对他早已没有寄望,便觉得理应如此。刺痛她的是,他终究无视于她胆战心惊苦苦守护着的那份尊严,终究要举起人性丑陋的匕首来刺破多年纯美的记忆了。

  她虽然卑微,但决不是作为他奋斗路上的一种补偿而存在的,更不可能成为他成功人生华丽袍子那温暖却见不了光的衬里。

  他没有批准她的辞职申请,相反,他突然地失去了多年的笃定,仿佛猝不及防的溺水者,本能地要去抓住那根救命稻草。他开始拼命给她发信息,可是,她一条也没有回。

  她是决然地要离开了。

  她自动离职的第十个晚上,他坐在办公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薄凉的夜如一条暗河,爱情在对岸影影绰绰,而他,已无舟可渡。

  两年后她嫁了一个普通的公务员,生活过得风平浪静。有一天她打开电视,发现他已经是另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裁了。是的,他一直是优秀的,只不过,他与她之间,距离越来越远,且也无舟可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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